通過學校內(nèi)以及仆人間的秘密活動，到早晨人人都知道了薩拉·克魯受到了極大的羞辱，埃芒加德受到了懲罰，而且本來早餐前貝基就得被從這所房子打發(fā)走，但是她這個廚房婢女一時還省不了。仆人們都知道允許她留下是因為銘欽女士輕易找不到另一個無依無靠的人，肯恭順地像賣身奴一樣，為了每星期那么少的幾個先令給她干活。教室里稍大的那些女孩子都知道由于銘欽女士本人的實際利益，才沒有把薩拉打發(fā)走。

“她長大得很快，又好歹學會了好多東西，”杰西對拉維尼婭說，“因此不久就要讓她講課，而且銘欽女士知道她必須無報酬地干活兒。你實在太惡劣了，拉維，去告發(fā)她在閣樓上尋開心。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

“我從洛蒂那兒聽到的。她是這么個小娃娃，自己并不知道是在對我告發(fā)。對銘欽女士去講，一點也談不上惡劣。我覺得那是我的責任，”拉維尼婭有點兒自命不凡地說?！笆撬隍_人。穿得破破爛爛的，卻做出一副那么尊貴的樣子，還被那么重視，實在太可笑了！”

“被銘欽女士逮住的時候，她們正在干什么？”

“在假裝干什么蠢事。埃芒加德把她的食品籃拿上去要和薩拉和貝基分享。她從不請我們分享過什么東西。不是我計較，但在閣樓里同女仆分東西吃，實在有失體統(tǒng)。我奇怪銘欽女士沒把薩拉趕走——就算她確實想要薩拉當老師也罷?！?/p>

“如果她被趕出去，她能去哪兒呢？”杰西有點兒焦急地問。

“我怎么知道？”拉維尼婭厲聲說?！耙牢铱?，她今早進教室的時候會顯得很怪——在出了那事兒后。昨天她沒吃飯，今天也不會讓她吃?！?/p>

杰西雖然傻，心眼兒卻并不那么壞。她猛地拿起她的一本書。

“哎呀，我想真是可怕，”她說?！八齻儧]有權(quán)力讓她餓死?！?/p>

那天早晨薩拉進廚房的時候，廚子斜眼瞧著她，那些女仆也是這樣，但她匆匆地從她們身邊走過。她實際上多睡了一會兒，而貝基也睡過了頭，因此她們來不及相互探望，都急忙下了樓。

薩拉走進洗碗間。貝基正在使勁地擦一把水壺，竟然在嗓子眼里哼著一支小曲。她抬頭望著，臉上帶著狂喜的神色。

“我醒來時它還在那兒，小姐——我是說那條毯子，”她興奮地悄聲說?！八蛲硪粯邮钦娴?。”

“我的也在，”薩拉說?！艾F(xiàn)在全在那兒——那些東西全在。我邊穿衣服邊吃了一些我們剩下的冷東西?！?/p>

“天哪！天哪！”貝基發(fā)出的感嘆中帶著狂喜的呻吟，當廚子從廚房進來時，她恰好及時地低下頭去擦她的水壺。

銘欽女士本想看看薩拉今天在教室出現(xiàn)時到底會是什么樣子，這正是拉維尼婭很想看到的。對銘欽女士來說，薩拉一直是個惱人的難題，因為用嚴厲的態(tài)度從來無法使她哭泣或面露懼色。她挨罵時，總是默立恭聽，臉色莊重；她受懲罰時，就干額外的活兒，不吃飯就走開，沒有抱怨，也不流露出要反抗的形跡。她從來沒有唐突無禮的答話，這一事實在銘欽女士看來似乎本身就是一種唐突無禮的行為。但經(jīng)歷了昨天一天不準吃飯和昨晚的那個暴虐場面，想想今天還得挨餓，她肯定已被壓垮了。如果她今天下樓來不是兩頰蒼白、兩眼通紅、臉色不快而恭順，那才奇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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