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蘇莫北

婚禮進行到一半的時候，他微醺的走過來說，嗨，我喜歡了你整整一個曾經(jīng)。

[一]

葉帆：

或許你還不知道我是誰，不過沒關(guān)系，我只想告訴你我喜歡你，我是每天從你旁邊的窗戶邊上走過的男生。我見過陽光照在你頭發(fā)上的柔美，我也見過下雨天你發(fā)呆看著窗外的神情。莫名中，我悄悄看著你的情緒，并且成了我每天的習慣，我知道你什么時間上課下課，知道你許多習慣。并且我還知道你上課的時候偷偷躲在書桌底下看小說。和你說這些，并沒有惡意，只是想和你說，我喜歡你。

蘇一默

此后，我的抽屜里面斷斷續(xù)續(xù)的有這個叫蘇一默留下來的信件，我不知道他是誰，他的確知道我很多習慣。我只當是，他的惡作劇，那時候的我，成績優(yōu)秀，是老師和父母眼中的好孩子，雖然會偷偷上課看小說，但是只有那個叫蘇一默的人知道。

年少的時候就是有這樣的資本恣意妄為，可以不會信，可以不把別人的心意當回事，雖然不知道那個人，卻也不必小心翼翼。

我的生活照常，我把那個叫蘇一默的人寫的信當做是課后的“點心”，腦子中突然會冒出這樣的一句話：你不曉得有一個人可以盡情對他撒嬌是多么幸福的事。這讓我覺得自己永遠不會長大，不會變老，不會無人疼愛。

我突然慌張了，我怎么會想到疼愛和撒嬌。我想，那時候的我，應(yīng)該是固執(zhí)而自信的。就像我后來在蘇一默的回信中這樣寫道：我不知道你是誰，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惡作劇，但是這一切與我無關(guān)，你是誰對我來說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夢我不喜歡你。

[二]

應(yīng)該是我的回信激怒了你吧，那一日，我在教室上課，你走進來，全班同學的眼睛都盯著你，你大喊，葉帆，你出來。我置若罔聞，老師問我人不認識你，我搖頭。那時候你的眉眼是如此干凈，雖然帶著怒氣，但是依舊不影像你的氣質(zhì)，干凈，眼睛像星星一樣閃亮。

我走到我的桌位上把我拉出教室，一定意義上市拖出教室，我想，我這一輩子都沒有如此狼狽。走到學校的操場上你說，葉帆，你真不知道我是誰，當時我還處在你把我拉出教室的怒氣中，口不擇言的說，你神經(jīng)病吧。

你走過來用力的拉著我的手，這是你的回信，你不喜歡我。

我用力的抬起頭，蘇一默。

對，蘇一默。

你眉頭緊送，眼中還帶著怒氣。

蘇一默，當時我的腦子中只有這個名字，蘇一默。

我記得，高二補課的時候你坐在我的前面，那個優(yōu)秀的男孩，聰明，活潑，是重點班的驕子。我坐在他的身后只有偷看和羨慕的份，我知道自己的長相，所以當很多女生下課圍在他身邊的時候，我只有讓出位置。我從來都沒有想過，他會說喜歡我。

我抬起頭不在意的說，蘇一默，愚人節(jié)早過了。

你氣結(jié)。

我看到你眼中的怒氣，不敢抬頭，我莫名的慌張，因為在你的眼中我看到了平凡的自己。

[三]

我們的眼睛凝視著彼此，我想我們的心在那霎時都狠狠的疼了吧，我的眼淚無法抑制的洶涌，身體劇烈的顫抖，你過來擁抱我，緊緊的勒住我，你的聲音里也有一些哽咽，你說，葉帆，讓我站在你身邊還不好，好不好？

我輕輕的推開你，我說，蘇一默，我們不是同一類人。

你說，葉帆，只要你答應(yīng)我就好。

我微笑著牽起你的手，你或許永遠都不會知道，高一新生報到的時候我就記住了你的名字，記住了你的長相，我對你一見鐘情?？墒?，我是如此平凡，所以我只能偷偷的站在你看不到的角落。

只是我們之間沒有回不到的過去，也沒有即將到來的未來。

到底是多久以前呢？我們最初的時光，或許是我老了記憶混亂了，所以過了個一年半載也像是過了大半輩子似的。那個時候我們在一起，每天只要看到對方的笑就覺得這個世界真美好，你帶我去拜佛。眉目祥和的觀音面前，你牽著我的手虔誠的拜下去，你說，生死契闊，與子成悅。說完這兩句就不說話了，我的臉一下子就紅了，我知道下面兩句是什么。

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

是什么時候開始出問題了呢。蘇一默，是我們高估了自己還是高估了愛情的力量。我們每天在一起，可是你還是堅持給我寫信，我以為這就是你天長地久的承諾了。

那一晚，我站在風中，等你來，我想給你一個驚喜，可是后來我才知道，你讓我驚喜了，我聽到了你的賭局，原來我一直都是玩笑，因為在別人的眼中我是冰山一樣的人，你想看看我的眼中心里有沒有溫度，才有這一場玩笑。

你追趕出來，喊著我的名字，我聽出聲音中的疼痛和疼愛，可是我不能回頭，我怕那又是一場玩笑。后來，再后來，我們畢業(yè)了，再也沒有見過面。

蘇一默，自始至終我也沒有弄清楚，最后導致我們決裂的原因就是你的玩笑還是我的懦弱。其實很早我就隱約的感覺到我們之間有了深深的裂痕。直至我生日的那天晚上，我們并肩坐在學校的長椅上，我閉上眼睛等待你的親吻，你的嘴唇遲遲沒有落下，睜開眼睛看見了臉色嚴峻的你。

[四]

后來的我沒有想過會遇見你，你是我心里的少年，只是這個少年無法和我一起牽手未來。那時的我知道無論你身邊有誰，但是絕對不會是我。

我應(yīng)該恨過你，如果你不來招惹我，至少我的內(nèi)心會漸漸的忘記那段暗戀的歲月，至少我不能期待，可是你就這樣走進我的生活，一場玩笑，一場賭局，我最后沒有理由的出局。夜深的時候，我總是在想，蘇一默，那一年半的相處我怎么沒有看出你的玩笑呢，蘇一默，我那么難受，在最好的季節(jié)里面，死心塌地的愛著你。以至于現(xiàn)在的無法忘記你，無法全心全意的愛著一個人。無論我的身邊有多少個人，都是你曾經(jīng)的模樣。

大學畢業(yè)后，我隨著媽媽去了美國，這次回來，我老同學的婚禮上，卻遇到了你，你成熟了，但是依舊是那么耀眼。站在人群中都不能忽略。你走過來，輕輕的問我，葉帆，這些年，你過得好不好？亦如當年你說，答應(yīng)我，好不好的語氣一樣。蘇一默，我的心里有著惱怒，為什么你可以這樣平靜如水，破濤洶涌的獨獨我一個人。

婚禮進行到一半的時候，你就已經(jīng)微醺了，你走過來，說，嗨，我喜歡了你整整一個曾經(jīng)。我當場石化，我不知道你為什么要說這句話，而老同學也不知道我們當時已經(jīng)分手，還在起哄，別人的婚禮，成就了我們的鬧劇。

蘇一默，你不知道你對我的影響，你的面容已經(jīng)刻在我的心里，只要你輕易的一句話，就可以讓我生，讓我死。

[五]

鬼死神差的我打開了好幾年不用的郵箱，無意間卻看到你的來信。你說：

葉帆，

你一定會恨我吧，在你努力將我?guī)Ыo你的傷害漸漸撫平的時候我又重新殺入你的生活，我不要你現(xiàn)世安穩(wěn)，我不要你在溫吞如水的平淡生活里忘記我。在我最好的年紀，我遇見了你。雖然后來身邊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出現(xiàn)了很多人，最終卻一個個都成了面目模糊的角色。只有你，讓我明白，盛大的幸福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我卻辜負了你的愛意。

這些年，我到處尋你，知道了你的消息，可是卻不敢去找你，害怕自己帶給你的傷害，害怕你的拒絕。常常想起你，今天遇見你，讓我莫名的激動，只有借著酒意問你，過得好不好，我想，我的自信在你的面前蕩然無存。

閑下來，我一個人種花旅行，但是身邊一直帶著你當年送給我的那只手表，我想，在過去的時間里面能夠遇見未來的你。葉帆，未來，我希望還能遇見你，牽起你的手。

……

我的淚水一剎那決堤，蘇一默。如果我沒有看到這份郵件或許我們就這樣散了。然后各自生活。可是我一直記得你為我唱過的那首歌，張學友的《情書》你說，等我們老了，白發(fā)蒼蒼的時候你依舊牽著我地手，給我唱。我知道，我一定可以聽到。

在你微醺的時候?qū)ξ艺f，嗨，我喜歡了你整整一個曾經(jīng)。我在后面給你一句，嗨，曾經(jīng)，現(xiàn)在，未來，我都會喜歡你。

在線收聽：我喜歡了你整整一個曾經(j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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